“一道杠”的青春長鏡頭
■劉 佳 杜 圣
空軍航空大學畢業(yè)學員合影。楊覲源攝
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，一個個滾燙的故事打開記憶的大門。大屏幕上，播放著空軍航空大學某學院2020級學員自導自演的微電影——《到！是！》。
微電影取材于學員的大學生活，四年時光被鐫刻在一幀幀畫面上，恍如昨日。
時而開懷大笑皺了眼角，時而陷入回憶若有所思，時而吸吸鼻子紅了眼眶……仲夏時節(jié)，這些即將離開校園的學員看著故事里的自己，在一聲聲“到”和“是”中，再次回望初心，更加堅定了從軍報國的理想和信念。
那些軍校里的“第一次”
“李干！”“到?！?/p>
沒有聽到洪亮的應答，隊長再次點道：“李干！”
“到?！边@次聲音稍大了一些，但還不夠。
“李干！用你最大的聲音，像個軍人的樣子，喊10聲‘到’?！?/p>
“到！到！到！……”
看著微電影中的這一幕，學員李干感慨萬千。入校時第一次點名，那10聲“到”喊得他嗓子近乎沙啞，在他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跡。
軍校之初，學員們的第一課，就是學會并理解答“到”和“是”。每當看到戰(zhàn)友挺直腰板、鏗鏘有力地應答，李干內心都會有所觸動。
“軍隊要有軍隊的樣子，軍人要有軍人的血性?！彼麧u漸懂得了初次點名時隊長說的這句話。
新訓時光之所以令人難忘，是因為它承載了學員們的許多軍校“初體驗”。一陣短促有力的哨聲響起，畫面變得昏暗，這是他們第一次夜間緊急集合。
學員們從床上一躍而下，有人拉開窗簾，借著月光迅速穿迷彩服、打背包、帶裝具，從寢室奔到集合區(qū)。
“今晚月色不錯，先跑個武裝3公里?！鼻妩c完人數(shù)后，學員張博文本想著趕緊回去補覺，但教導員的一句話讓他的“美夢”落空。張博文有些崩潰，他擔心自己稀松的背包能否扛住3公里的顛簸。
果不其然，才跑沒兩圈，張博文背包外的鞋子就掉了一只。跑完后教導員讓骨干檢查裝具，發(fā)現(xiàn)大家狀況百出：鞋子掉了、被子散了、腰帶沒扎、水壺沒帶……
“所有人原地整理裝具，再跑個3公里?！苯虒T命令道。
困倦不堪的張博文數(shù)不清跑了多少圈，只聽得到呼吸聲和腳步聲。但回到寢室，卸下背包的他卻睡不著了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，暗下決心加緊訓練。
就是這樣許許多多的“第一次”，讓學員看到自己和一名合格軍人之間的差距，不斷努力奮斗、加快成長。
登戰(zhàn)艦、下潛艇、打導彈，微電影里一一閃過的這些畫面，讓學員鮑冠宇回想起他到部隊實踐鍛煉的經(jīng)歷。
初入潛艇的那一刻，逼仄的空間讓鮑冠宇瞬間感受到壓迫感——不同功能的房間合并起來使用，3張床位大小的位置竟要供12個人一同休息，穿梭過道時常常要彎著腰……在這種條件下，有時一出任務就是好幾個星期。和官兵們的交流中，鮑冠宇不禁想象要是換作自己，該怎樣熬過那些艱苦寂寞的時光。
“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軍人的忠誠和無私，我想自己沒有理由不努力奮斗?！被氐綄W校，他更加刻苦地學習和訓練，遇到困難也不再逃避，積極向教員和戰(zhàn)友請教，成績突飛猛進。
從初入校園到即將畢業(yè)，學員們在一次又一次的體驗中學習和收獲，這個過程有懵懂、有慌亂、有新奇、有進步。所有這些寶貴的經(jīng)歷如同一座座小小的里程碑，記錄和見證著他們前行的腳步。
那些成長的瞬間
步履匆匆的急行軍、緊張忙碌的宿營準備、明亮耀眼的信號彈……微電影中，一組航拍鏡頭再現(xiàn)了學員野外綜合訓練的場景。
思緒回到大二那年的夏天。搭建帳篷時，學員李碩迅速完成分工任務后在一旁休息。隊長看到后對他說：“一個人強不是強，一群人強才是真的強。”當時的李碩還有些不服氣，但他仍然聽從命令前去幫助戰(zhàn)友。
之后，模擬煙霧環(huán)境作業(yè)在帳篷內展開。李碩所在組進行集體地形判讀作業(yè)時，一名戰(zhàn)友因防毒面具漏氣導致呼吸不暢，但他忍著不適堅持到判讀完成，最終團隊取得優(yōu)異成績。過程中大家對戰(zhàn)友的擔憂，和成績出來后所有人開心的笑容交織在一起，李碩被激昂的團隊精神深深感染。
強行軍時，李碩步履輕快、遙遙領先。行至中途，他回望身后，發(fā)現(xiàn)有幾名戰(zhàn)友掉了隊。李碩果斷走到戰(zhàn)友身邊，一邊幫著拿裝具，一邊鼓勵他們不要放棄。
雖然走在隊伍的最后，但那時的李碩不再只想著自己能否拔尖，而是和大家一起朝著共同的目標前進。帶著這種強烈的集體榮譽感，他們在這次野外綜合訓練中被上級表彰。
成長不只是一個人的“修行”，在幫助別人的路上同樣會有所收獲。影片開頭懵懂青澀的新學員，經(jīng)過歷練之后，也逐漸擔當起更重的責任。
烈日當頭，新訓學員在操場上進行隊列訓練，學員榮承俊站在班指揮位置下達口令。已經(jīng)汗流浹背、口干舌燥的他有些倦怠，疲于到隊伍中間糾正動作。
教導員走進隊列，扶正一名新學員的帽子，朝榮承俊喊道：“入伍這么長時間了，帽子都戴不明白，這就是你帶的兵嗎？”
榮承俊有些無奈和沮喪，心想明明都已經(jīng)強調過好幾遍著裝了。訓練結束，教導員把他叫到一旁說：“過硬的班長才能帶出鐵血的兵?！?/p>
實干為要，行勝于言。榮承俊想起了自己的新訓班長，他不僅自身軍容嚴整，每次出隊列操，從帽子到皮鞋，他都細致入微地檢查每個人的著裝。
相比班長的以身作則，榮承俊意識到自己還有差距。在此后的隊列訓練中，他都精神飽滿、動作利落地給學員示范，高標準、嚴要求地耐心教導。
后來的新訓隊列比賽，榮承俊帶的班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績?？吹剿麄兊耐懽儯瑯s承俊內心充滿喜悅。
“帶領、幫助別人的過程，也是自身成長的過程?！庇^影時，學員石錦峰亦有同感。一步一個腳印走、一棒接著一棒傳，團結奮斗、攜手共進的路途里，他們遇見了更好的自己。
那些光榮的時刻
“宋明徽！”“到！”“你頭腦聰明、幽默風趣，希望你踏實苦干、敢為人先?！薄笆?！”
“李珈旭！”“到！”“你工作積極、處事靈活，希望你雷厲風行、果敢潑辣?！薄笆?！”
……
微電影回溯到入校那年的“空軍節(jié)”，學員們迎來了屬于他們的光榮時刻——授銜儀式。雄壯的音樂聲中，隊干部用簡潔的語言點評激勵每一名學員。
那天，學員宋明徽在家人的共同見證下，佩戴上鮮亮的“一道杠”。過往的一幕幕閃過他的腦海：5點半起床疊被子的清晨，頂著烈日練隊列的正午，在塑膠跑道揮灑汗水的傍晚，在宿舍瑜伽墊上加練的深夜……日歷每翻過一天，他就向一名合格的軍人邁進了一步。
授銜儀式結束后，宋明徽5歲的妹妹跑過來對他說：“我以后也要當一名軍人！”
“當軍人可辛苦啦，你能堅持下來嗎？”宋明徽問。同樣的問題，媽媽也曾問過他?，F(xiàn)在，宋明徽想自己可以回答了——“再辛苦，也值得”。
一張閃閃發(fā)光的“集體三等功”獎狀出現(xiàn)在大屏幕上。畢業(yè)學員掌聲熱烈，他們都曾為了這個集體傾盡全力。
全員通過理論文化考試、綜合體能測試，全國英語、計算機等級測試全員達標，獲得省部級以上科技創(chuàng)新獎近20項……他們共同取得的優(yōu)異成績來之不易。
綜合體能3000米跑全員優(yōu)秀的難度，學員李鑫慧的體會尤為刻骨銘心。從新訓開始，長跑就是她最頭疼的項目。
大四下學期，每天兩眼一睜，李鑫慧就開始抓緊時間備戰(zhàn)3000米跑。間歇跑、節(jié)奏跑、耐力跑輪番上陣，有氧、無氧、力量訓練穿插其中，3天一小測，5天一大測，“魔鬼式”強訓持續(xù)了幾個月。
“砰！”隨著一聲信號槍響，考核正式開始。
起跑、并道、調整呼吸、邁開步子，李鑫慧的頭腦漸漸放空，仿佛偌大的操場只有她一個人。這已經(jīng)不再是單純的考核，而是她與自己的一場較量。
1圈、2圈、3圈……腿越來越重，呼吸越來越難受。李鑫慧感覺她好像與昔日在操場上奮力奔跑的自己一一重合，每當路過她們時，都能夠聽到一句堅定的“加油”。
“鐵血三隊，勇者無畏！”當口號響徹操場上空時，李鑫慧知道戰(zhàn)友們已經(jīng)沖過終點，她咬緊牙關，攥緊拳頭，大步向前。
“1433！”過度透支體力使李鑫慧大腦麻木、耳鳴不斷，但她還是隱約聽見了最終成績?！?4分33秒，我優(yōu)秀了！”歡呼聲傳來，學員隊3000米跑全員優(yōu)秀的目標實現(xiàn)了。
對學員們來說，微電影記錄的最后一個光榮時刻，是填報志愿大會。
“郝東遠！”“到！”
“西部戰(zhàn)區(qū)空軍某旅！”“是！”
郝東遠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寫下戍邊申請時的那種激動、自豪的心情。
選擇畢業(yè)后去西藏戍邊，是源于電影《岡仁波齊》帶給他的觸動與震撼。千難萬險，篤行必達。這種純粹的信仰讓他對遠方心馳神往。帶著堅定的信念和一往無前的勇氣，他要去追尋屬于他的“岡仁波齊”，守邊防太平，護萬家燈火。
大學四年，學員們答過無數(shù)次“到”和“是”。畢業(yè)在即，最后一次在校園里喊出這兩個字，他們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。
“到”，是軍人對使命的誓言，一呼即應，凝聚著忠誠與血性；“是”，是軍人對責任的擔當，一字千鈞，彰顯著堅毅與果敢。在一聲聲“到”和“是”中，學員身上有了軍人的樣子，融入了軍人的品格。
微電影的結尾是一幕長鏡頭。畢業(yè)學員拍攝集體大合照，隊干部舉著“集體三等功”獎狀，學員們眼里有光、笑容燦爛。畫面短暫定格后，大家互相揮手、擁抱，而后相繼離開。
從五湖四海來，到天南地北去。微電影放映結束了，畢業(yè)是分別亦是新的開始，祝愿他們，未來在新的戰(zhàn)位上閃耀光芒、綻放青春。